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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收优惠与企业慈善捐赠:来自企业捐赠抵税政策调整的证据

杨灿明 杨耀宇

杨灿明, 杨耀宇. 税收优惠与企业慈善捐赠:来自企业捐赠抵税政策调整的证据[J]. 广东财经大学学报, 2023, 38(3): 69-81.
引用本文: 杨灿明, 杨耀宇. 税收优惠与企业慈善捐赠:来自企业捐赠抵税政策调整的证据[J]. 广东财经大学学报, 2023, 38(3): 69-81.
YANG Can-ming, YANG Yao-yu. Tax Incentives and Corporate Charitable Giving: Evidence from Changes in Corporate Giving Tax Credits[J]. Journal of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2023, 38(3): 69-81.
Citation: YANG Can-ming, YANG Yao-yu. Tax Incentives and Corporate Charitable Giving: Evidence from Changes in Corporate Giving Tax Credits[J]. Journal of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2023, 38(3): 69-81.

税收优惠与企业慈善捐赠:来自企业捐赠抵税政策调整的证据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 22ZDA031

详细信息
    作者简介:

    杨灿明(1963-),男,湖南桃江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杨耀宇(1993-),男,广东广州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博士研究生

  • 中图分类号: F812.0

Tax Incentives and Corporate Charitable Giving: Evidence from Changes in Corporate Giving Tax Credits

  • 摘要: 社会慈善捐赠事业对于完善国民收入第三次分配机制尤为重要。基于2008年企业捐赠抵税政策的调整,探讨税收优惠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慈善捐赠抵税比例上升后,企业的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均显著提升,且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依然成立;异质性分析表明,处于市场化程度更高地区的企业以及现金流更加充裕的企业对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更加敏感,成立时间较短以及成立时间较长的企业受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影响更大;企业慈善捐赠行为还具备一定的经济动机。本文丰富了企业捐赠抵税政策效果以及慈善捐赠动机的研究,为进一步完善优化中国的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提供了经验证据。
  •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明确提出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这标志着“第三次分配”正式升级为国家基础性分配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慈善捐赠是第三次分配的主体,而社会慈善捐赠规模有限是我国建立第三次分配机制面临的突出问题。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试图通过税收优惠政策激励民众开展慈善捐赠行为,以弥补政府提供公共物品的不足,进而改善社会整体的福利水平。对于此问题的研究,西方学者多聚焦于探讨个人所得税优惠政策对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Auten等,2002;Bakija和Heim,2011;Almunia等,2020)[1-3],认为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能够激励民众的慈善捐赠行为(Emmanuel Saez,2004)[4]。但在我国,企业捐赠占据主导地位,《2020年度中国慈善捐赠报告》显示企业捐赠在社会慈善捐赠中所占的比例为70%,因此,如何构建相应的激励机制激发企业捐赠的积极性,进而推动企业慈善捐赠总量的大幅增加是推进社会慈善事业进步的关键。

    国内学者一方面讨论了中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政治动机(梁建等,2010;戴亦一等,2014)[5-6],另一方面试图从税收优惠影响捐赠成本的角度为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提供解释(彭飞和范子英,2016)[7]。总体而言,企业慈善捐赠的动机虽然受到研究者的高度关注,但并不能全面地解释在实践层面政府为何需要通过财税政策来激励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建君(2013)[8]构建了竞争-承诺-服从的理论框架,认为企业捐款不仅是出于市场竞争的目的,也有可能是因为管理者对企业社会责任的承诺或者对外部压力的服从;彭飞和范子英(2016)[7]研究发现税收优惠政策能够降低企业的捐赠成本,对其捐赠力度产生显著的正向效应。相关研究从压力和成本的角度分析企业在捐赠行为上如何响应宏观财税政策的变化,但仍然需要进一步系统地探究不同类型企业的反应,从而更好地理解税收优惠政策产生影响的微观机理。

    本文以2008年企业慈善捐赠抵税政策的调整为外生冲击,以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作为对照组和处理组,采用双重差分法研究慈善捐赠税收优惠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政府补贴以及企业盈利的影响。边际贡献可能体现在如下方面:第一,西方国家的慈善捐赠以个人为主体,学者们也更加关注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个体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但我国的慈善捐赠以企业为主体,虽有部分文献对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了探讨(彭飞和范子英,2016;谢露和邓英雯,2016)[7, 9],但目前涉及到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效果的研究仍无法帮助我们系统理解税收政策和企业慈善捐赠的关系,因此,本文丰富了中国企业捐赠抵税政策效果的文献。第二,对企业捐赠动机的考察是研究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效果的逻辑起点,围绕战略慈善的理论观点,一系列研究发现企业确实会为了实现特定的商业利益(Cornwell和Coote,2005;Fack和Landais,2011;Ackerman和Auten 2011;李四海等,2016)[10-13]、获得某些政治资源(Bai等,2000;Cooper等,2010)[5-6, 14-15]采取慈善捐赠行为,从而更好地实现企业自身的战略目标,本文从税收优惠的角度为企业慈善捐赠动机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第三,中国的社会慈善事业仍处于起步阶段,慈善捐赠规模小是制约第三次分配机制发挥作用的主要因素,未来需要进一步优化中国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进而推动完善第三次分配机制,本文从税收优惠政策的角度讨论如何完善第三次分配机制具有重要的政策参考价值。

    当前我国初次分配和再分配制度逐步完善,第三次分配制度是国民收入分配体系的短板,激发社会慈善捐赠行为是完善第三次分配制度的关键。社会慈善捐赠事业是第三次分配的核心,应建立并完善相应的制度保障体系促进其发展,其中调整税收优惠政策是重要内容。2008年1月,新的《企业所得税法》大幅调整了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优惠力度,规定企业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比例上限由企业“应纳税所得额的3%”调整为“利润总额的12%”。此次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调整是企业所得税法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极大地推动了社会慈善事业的发展。

    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调整对于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影响程度存在明显不同,从而为本文研究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效果提供了机会。一些基本特征事实展示了两类企业捐赠行为的差异,从2006—2018年企业捐赠情况来看,非国有企业慈善捐赠金额约为国有企业的1.5倍。图 1展示了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慈善捐赠金额不同分位数分布的差异,其纵轴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慈善捐赠金额在计算中采取原值金额加1,先取对数,再利用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捐赠金额作差,进而观察不同分位数差异。在分位数上的差值,将企业的捐赠金额分为五个等级,计算时将不同分位数上国有企业的慈善捐赠金额减去非国有企业慈善捐赠金额,结果进一步表明非国有企业的捐赠金额整体上高于国有企业。

    ① 在计算中采取原值金额加1,先取对数,再利用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捐赠金额作差,进而观察不同分位数差异。

    图  1  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捐赠的分位数差异

    图 2为不同类型企业在不同年份的慈善捐赠金额比较图。可以发现,2006、2007年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慈善捐赠金额较小且差异不大;2008年之后,两类企业的慈善捐赠总量均显著上升,且非国有企业的捐赠力度逐渐超过国有企业的捐赠力度。事实上,中国企业大规模参与社会慈善捐赠事业正是始于2008年,此后,民营企业家大量出现在各类慈善捐赠榜单中,非国有企业成为社会慈善事业的重要力量,这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调整的时机相契合,一定程度上说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民营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产生了更加显著的影响。

    图  2  不同年份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捐赠金额比较

    ① 原始金额(元)加1取对数,并计算不同组别在分位数上的差值(国企的均值减去非国企的均值)。

    慈善捐赠是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分担政府提供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务的责任,在应对自然灾害、改善社会分配状况方面具有显著的公共效应。在西方发达国家,慈善捐赠已经成为社会公共事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围绕慈善捐赠也形成了专门的研究领域,其中企业慈善捐赠的动机一直是研究的热点问题。Hunt(1986)[16]提出的战略捐赠理论(Strategic philanthropy)受到高度关注,旨在说明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本身蕴含了特定的动机,是一种为了达到既定目标而采取的战略行为。从现有研究成果来看,企业慈善捐赠的动机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经济动机,即慈善捐赠是企业为了实现特定的商业目标而采取的一种行为。经济动机是一种比较有影响力的观点,它认为企业慈善捐赠的目标是实现利润最大化。一方面,慈善捐赠能够帮助企业建立良好的声誉和形象,可以改变消费者对该品牌的认知或评价,或者增强员工对企业文化的认同度,为长期改善企业绩效提供条件(Fombrun和Shanley,1990;山立威等,2008;高勇强等,2012;李四海等,2016)[17-19, 13];另一方面,慈善捐赠可能和企业套取税收优惠或逃避税行为有关。部分研究表明企业可能为了骗取税收优惠进行虚假捐赠[11],也可能为了获得税收优惠而进行慈善捐赠,以达到降低企业总税负水平的目的(Ackerman和Auten,2011;沈弋等,2020)[12, 20]

    二是政治动机,即认为企业通过慈善捐赠的方式向政治家寻租,从而获取特定的政治保护或者换取相应的经济利益。西方国家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政治献金制度,竞选活动需要大量的资金,企业家通过社会募集的方式向政治家竞选提供资助或者政治捐款。实践中,企业利用慈善捐赠的方式获得政府官员的青睐和信任的情形较为常见,从而在企业和政府之间建立起紧密的政治联系[14-15]。研究发现政治目标在我国同样存在,企业通过捐赠的方式拉近自身和政府的距离,通过慈善捐赠换取政策执行的空间(梁建等,2010;戴亦一等,2014;张敏等,2013)[5-6, 21]

    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面临不同的生产经营环境,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存在差异。总体而言,非国有企业在慈善捐赠中的经济动机和政治动机更加明显,可能与其在财务、借贷等方面面临更强的融资约束,导致其更加重视现金流,且这类企业外部资源相对有限,更加需要通过慈善的方式建立良好的社会形象,提升品牌知名度和市场占有率,进而提升企业绩效有关(张璇等,2017;邓可斌和曾海舰,2014)[22-23]。两类企业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调整的反应不同,非国有企业更加敏感,其慈善捐赠行为和力度受税收优惠政策的影响也更大。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设: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民营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更加积极。

    本研究采用2006—2018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之所以将样本期间限定为2006—2018年是基于数据的可得性与可比性,国泰安数据库从2006年开始统计企业社会责任信息,而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宏观经济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企业社会责任行为有可能产生深刻的调整。为便于研究,按照惯例剔除金融保险类、ST、PT类上市公司,明显不合逻辑如企业实际所得税率小于0或大于1的样本以及主要变量缺失的样本,并对主要变量进行5%的缩尾处理。最终得到28 668个样本。

    1.被解释变量:企业慈善捐赠借鉴彭飞和范子英(2016)[7]的研究,从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两个维度定义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1)ldjuanzeng表示企业慈善捐赠力度,以企业每年捐赠金额的对数加1的形式表示,稳健性检验中还考察了企业慈善捐赠金额占企业总资产以及企业慈善捐赠金额占企业营业总支出的比重。(2)qxjuanzeng为企业慈善捐赠倾向,以企业在某个年份是否有捐赠行为来表示,如果有捐赠行为取值为1,否则为0。这种定义方法与国际贸易领域的广延边际和集约边际的概念十分相似,能够从不同角度捕获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差异。

    2.核心解释变量: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的虚拟变量与企业类型变量的交乘项(pol) 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调整为识别该政策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提供了机会,2008年实施的新企业所得税法将企业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比例上限由企业“应纳税所得额的3%”调整为“利润总额的12%”,极大地提高了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激励。本文将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后的年份定义为1,否则为0。同时将国有企业作为对照组,将非国有企业定义为处理组,这种划分方法与谢露和邓英雯(2016)[9]的研究类似,也与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基本特征事实相符。国有企业在宏观经济中承担了更加广泛的社会责任,非国有企业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变化更加敏感。

    3.控制变量包括一系列与企业捐赠行为有关的公司基本特征变量和公司治理结构变量,如:Fix_asset(企业固定资产比例)、TobinQA(托宾Q值)、zbmjd(企业资本密集度)、zcbclA(企业资产报酬率)、tzsyl(企业投资收益率)、ROE(企业净资产收益率)、Chairman(企业董事长持股比例)、Manager(企业总经理持股比例)、Largest(公司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以及TopTen(企业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

    鉴于不同类型的企业在经营目标、经济职能和市场环境等方面存在天然差异(陈燕和,2018)[22-24],本文借鉴谢露和邓英雯(2016)[9]的研究,构建如下双重差分模型来识别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

    $$ Y_{i j, t}=\beta_0+\delta_{i j}+\mu_t+\beta_1 \text { treat }_i \times \text { post }_t+\beta_2 X_{i j, t}+\beta_3 W_{i j, t}+\varepsilon_{i j, t} $$ (1)

    其中,下标ijt分别表示企业、省份、时间,被解释变量Yij, t为企业慈善捐赠,包括捐赠倾向和捐赠力度。treati是区分处理组和对照组的虚拟变量,国有企业取值为0,非国有企业取值为1。postt为政策出台年份的虚拟变量,以2008年我国《企业所得税法》关于公益性捐赠支出税前扣除优惠政策调整为政策冲击,2008年及之后的年份取值为1,之前的年份取值为0。Xij, t表示一系列公司基本特征变量,包括企业固定资产比例、托宾Q值、资本密集度、资产报酬率、投资收益率、净资产收益率等指标。Wij, t表示一系列企业治理指标,包括公司董事长持股比例、总经理持股比例、公司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δij为企业固定效应,μt为时间固定效应,εij, t为随机扰动项。本文重点关注系数β1,其反映了企业所得税慈善捐赠税收政策调整对企业捐赠的净效应。

    表 1报告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金额不大,最大值虽接近400万元,但均值仅为千元,且仅有14%的企业有过慈善捐赠行为。这说明要通过适当的政策激励引导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以更好地发挥第三次分配机制的作用。

    表  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变量名称 观测值 均值 标准差 最小值 最大值
    ldjuanzeng 28 668 0.695 1.879 0 15.166
    qxjuanzengq 28 668 0.141 0.348 0 1
    Fix_asset 28 667 0.228 0.175 0 0.971
    TobinQA 27 575 1.932 0.955 1.003 4.544
    zbmjd 28 646 2.474 1.826 0.65 7.864
    zcbclA 28 667 0.059 0.046 -0.034 0.159
    tzsyl 23 637 0.234 0.466 -0.128 1.873
    ROE 28 392 0.076 0.073 -0.097 0.219
    Chairman 26 779 7.686 14.142 0 92.26
    Manager 26 600 4.854 11.595 0 92.35
    Largest 28 665 35.818 15.449 0.29 100
    TopTen 28 665 59.214 16.157 1.32 101.81
    注:部分变量存在缺失值,不同变量观测值存在差异。下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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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2为基准回归结果,其中(1)至(4)列是捐赠力度的回归结果,(5)至(8)列是捐赠倾向的回归结果。为了考察结果的稳健性,采用逐步回归的方式。列(1)(5)没有纳入企业基本特征变量和公司治理变量,仅仅加入了时间和企业固定效应;列(2)(6)加入了企业基本特征和公司治理变量,但没有考虑固定效应;列(3)(7)同时考虑了企业特征变量、治理变量以及时间和企业固定效应;列(4)(8)是在列(3)(7)的基础上进一步将标准误聚类在城市层面,以避免随机扰动项在城市层面相关性的干扰。从回归结果中可发现,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均产生了显著影响。从(1)至(4)列的捐赠力度来看,无论在何种情形下,pol的回归系数始终为正且保持显著,意味着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实施对企业慈善捐赠力度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处理组企业慈善捐赠力度大幅上升。从(5)至(8)列捐赠倾向的回归结果来看,pol的回归系数为正并具有良好的稳健性,说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刺激了企业的慈善捐赠倾向,且处理组企业在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后,慈善捐赠倾向有了明显提高。

    表  2  基准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4) (5) (6) (7) (8)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pol 1.106*** 0.877*** 1.157*** 0.471*** 0.218*** 0.174*** 0.226*** 0.105***
    (0.054 5) (0.047 3) (0.071 0) (0.065 5) (0.009 62) (0.008 31) (0.012 4) (0.012 2)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聚类标准误 城市 城市
    Constant -0.054 1 -0.316*** -0.166 -0.166 -0.009 67 -0.028 5 -0.017 6 -0.017 6
    (0.038 8) (0.110) (0.144) (0.175) (0.006 90) (0.020 1) (0.028 4) (0.030 9)
    Observations 28 668 20 612 20 612 20 612 28 668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41 0.042 0.042 0.040 0.040 0.040
    注:括号内均为稳健标准误,******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下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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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数据结构问题由于企业慈善捐赠数据自2006年开始披露,本文政策发生前和政策发生后的数据结构整体不平衡,这种“前短后长”的数据结构有可能影响对估计结果的判断。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表 3中提供其他年份期限下的估计结果,分别利用2006—2012年、2006—2014年、2006—2016年的样本进行估计,研究表明数据平衡问题不会影响估计结果。

    表  3  不同样本期间的回归结果
    变量 2006—2012 2006—2014 2006—2016 2006—2012 2006—2014 2006—2016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pol 0.512*** 0.534*** 0.919*** 0.112*** 0.117*** 0.178***
    (0.065 6) (0.065 9) (0.111) (0.012 1) (0.012 2) (0.018 0)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Constant 0.056 7 0.039 4 0.131 0.019 9 0.026 0 0.043 9
    (0.181) (0.205) (0.257) (0.034 4) (0.038 6) (0.050 3)
    Observations 15 514 11 443 8 100 15 514 11 443 8 100
    R-squared 0.046 0.062 0.082 0.044 0.059 0.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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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平行趋势检验双重差分法有效应用的前提是满足平行趋势假定,本文通过绘制处理组和对照组企业慈善捐赠力度和捐赠倾向在不同年份的差异来进行验证。具体而言,首先计算所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慈善捐赠力度以及捐赠倾向在不同年份的均值,通过比较不同组别在政策实施前后的变化情况来考察平行趋势假定是否成立。图 3是处理组和对照组平行趋势的检验结果,其中上图是企业慈善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下图是企业慈善捐赠倾向的检验结果。可以发现,无论是慈善捐赠力度还是慈善捐赠倾向,在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之前,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基本趋势保持一致,且二者间差异较小;但在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之后,处理组和对照组企业的慈善捐赠力度和捐赠倾向均发生了明显分化,处理组企业的慈善捐赠力度和捐赠倾向均值明显高于对照组企业。从而表明平行趋势检验基本得到满足。

    图  3  平行趋势检验结果

    3.排除同期干扰因素在验证平行趋势假定时,排除了企业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前期其他政策对基准回归结果的干扰。但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于2008年开始实施,当年初南方发生雪灾,5月汶川地震,企业有可能额外发生了很多捐赠行为,从而高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实际效果。为了尽可能避免类似重大自然灾害影响慈善捐赠金额干扰回归结果的情形,在表 4的回归中考虑了汶川地震和玉树地震的影响。其中(1)(4)列删除了2008年汶川地震时期的样本,(2)(4)列删除了2010年玉树地震时期的样本,(3)(6)列同时删除2008年和2010年的样本。从回归结果来看,无论是慈善捐赠力度还是慈善捐赠倾向,在考虑重大自然灾害的影响之后系数始终为正且显著,基本回归结果保持稳定,说明同期干扰因素不会影响回归结果。

    表  4  排除同期干扰因素的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4) (5) (6)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pol 1.156*** 1.146*** 1.144*** 0.226*** 0.224*** 0.224***
    (0.070 7) (0.071 3) (0.070 9) (0.012 4) (0.012 5) (0.012 4)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Constant -0.078 6 -0.220 -0.125 -0.001 50 -0.026 9 -0.008 85
    (0.145) (0.148) (0.148) (0.028 6) (0.028 8) (0.028 9)
    Observations 19 642 19 386 18 416 19 642 19 386 18 416
    R-squared 0.040 0.043 0.042 0.040 0.042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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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替换被解释变量在考虑了平行趋势和同期干扰因素后,使用其他慈善捐赠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一是使用企业慈善捐赠支出的绝对值作为结果变量,二是利用慈善捐赠支出占企业总资产的比重作为结果变量,三是利用企业慈善捐赠金额占营业总支出的比重作为回归的结果变量。由于不同类型的企业支出结构不同,因此能够较好地避免企业支出方面的特征对回归结果的干扰。表 5(1)至(3)列依次报告了以上三种替代方式的回归结果,pol的回归系数始终为正且保持显著,说明基准回归结果不会受到变量衡量方式的影响,即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确实增加了企业的慈善捐赠支出。

    表  5  替换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捐赠金额(万元) 捐赠金额/总资产 捐赠金额/营业总支出
    pol 0.626**(0.265) 5.73***(1.56) 1.17***(0.32)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Constant -0.179(0.128) -1.99(1.86) -4.88(4.79)
    Observations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02 0.002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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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其他层面的聚类标准误和固定效应首先,表 3将标准误聚类在城市层面,但随机扰动项还可能在多个层面存在组内相关性。本部分将标准误分别聚类在年份层面、产业层面以及城市和产业两个层面,表 6(1)至(3)列依次是这三种情形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回归系数始终为正且显著,说明即使考虑其他层面的组内相关性,基准回归结果依然成立。其次,基准回归主要考虑了时间固定效应和企业固定效应的影响,但企业本身可能在城市和行业中发生变化,因而遗漏变量还可能存在于城市和产业层面,需要进一步考虑城市固定效应和产业固定效应。此外,各省会出台一些地方性的产业政策,这种影响在时间维度上并不一致,因此加入省份和时间的交互固定效应。第(4)至(6)列为考虑这三种不同情形的结果,可看出在考虑城市固定效应、产业固定效应以及省份和年份固定效应后,回归系数仍然为正且显著,说明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确实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产生了积极影响。

    表  6  考虑其他层面聚类标准误和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
    Panel A:企业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
    聚类和固定效应 (1) (2) (3) (4) (5) (6)
    年份聚类 产业聚类 城市产业聚类 城市固定效应 产业固定效应 省份时间固定效应
    pol 0.471*** 0.471*** 1.157*** 1.151*** 1.167*** 1.005***
    (0.039 2) (0.057 6) (0.106) (0.072 2) (0.074 3) (0.203)
    Constant -0.166 -0.166 -0.166 -0.110 0.703* 0.259
    (0.167) (0.168) (0.187) (0.246) (0.362) (0.316)
    Observations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42 0.042 0.042 0.044 0.046 0.068
    Panel B:企业捐赠倾向的检验结果
    聚类和固定效应 年份聚类 产业聚类 城市产业聚类 城市固定效应 产业固定效应 省份时间固定效应
    pol 0.105*** 0.105*** 0.226*** 0.224*** 0.229*** 0.211***
    (0.006 49) (0.010 8) (0.014 1) (0.012 7) (0.013 0) (0.036 3)
    Constant -0.017 6 -0.017 6 -0.017 6 -0.015 6 0.138** 0.074 6
    (0.031 0) (0.029 2) (0.032 1) (0.044 0) (0.069 5) (0.084 7)
    Observations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40 0.040 0.040 0.044 0.044 0.064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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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遗漏变量检验为了缓解不可观测遗漏变量因素的影响,借鉴Altonji等(2005)[25]的方法进行检验,其提出的系数稳定性估计理论提供了一种间接检验思路。分别对只加入受约束控制变量和加入所有控制变量的模型进行回归,将得到的系数分别记为βaβb,通过公式|βb/(βa-βb)|计算得到偏误率(selection ratio),如果偏误率大于1,即认为模型不容易受到不可观测遗漏变量的影响。按照这种思路,计算得出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的偏误率分别为13.58和69.41。此外,还需排除研究结论是一种随机性结果的可能。为了避免基准回归结果仅仅是数据上的巧合,进行安慰剂检验,思路是对样本重新随机分配生成处理组进行回归,可看出回归系数不再显著

    ① 限于篇幅,正文中未提供回归结果,感兴趣的读者可向作者索取。

    前文分析发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会对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产生正向影响,但不同类型的企业对于税收优惠慈善捐赠政策的反应可能存在异质性,下面对此问题进行探讨。

    1.市场化程度的差异市场化程度会影响企业对价格变化反应的敏感程度,一般而言,地区的市场化程度越高,该地区市场主体对市场价格变化的反应越迅速。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降低了慈善捐赠的税收成本,因此,地区市场化程度越高,企业对税收优惠慈善捐赠政策的反应可能越大。通常认为我国东部地区的市场化程度高于中西部地区,南方地区的市场化程度高于北方。表 7第(1)至(3)列分别是东中西部地区的回归结果,第(4)(5)列是南方和北方地区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无论是东中西部还是南方北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都会对企业的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产生重要影响,但整体而言,东部地区企业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高于中西部,南方地区的企业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更敏感。

    表  7  考虑市场化程度差异的回归结果
    Panel A:企业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
    变量 (1) (2) (3) (4) (5)
    东部 中部 西部 南方 北方
    pol 1.212*** 0.98*** 0.91*** 1.292*** 1.06***
    (0.0912) (0.029) (0.016) (0.0871) (0.129)
    Constant -0.170 -0.404 0.131 -0.0975 -0.362
    (0.191) (0.314) (0.304) (0.176) (0.271)
    Observations 14 899 2 966 2 747 14 149 6 463
    R-squared 0.042 0.049 0.045 0.044 0.041
    Panel B:企业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
    变量 (1) (2) (3) (4) (5)
    东部 中部 西部 南方 北方
    pol 0.232*** 0.151*** 0.106*** 0.235*** 0.109***
    (0.015 8) (0.028 8) (0.031 5) (0.015 7) (0.021 0)
    Constant 0.004 53 -0.045 2 -0.056 8 -0.008 58 -0.041 6
    (0.036 5) (0.063 4) (0.067 5) (0.034 8) (0.052 5)
    Observations 14 899 2 966 2 747 14 149 6 463
    R-squared 0.041 0.044 0.043 0.043 0.037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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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企业规模和盈利的差异不同规模和盈利的企业对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存在异质性。企业慈善捐赠属于企业营业外支出的重要组成部分,慈善捐赠会对企业的现金流造成压力,如果现金流不足,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的调整不会改变企业的捐赠行为,现金流相对充足的企业更易受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影响。本文从企业规模和盈利状况两个方面考察企业现金流量的差异。通常而言,规模较大、盈利状况较好的企业现金流更为充裕,也更有可能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做出反应。表 8第(1)至(4)列是捐赠力度的回归结果,第(5)至(8)列是捐赠倾向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pol的系数始终为正并显著,但规模大、盈利能力强的企业系数远远大于规模小、盈利少的企业。

    表  8  考虑企业规模和盈利差异的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4) (5) (6) (7) (8)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规模小 规模大 盈利低 盈利高 规模小 规模大 盈利低 盈利高
    pol 0.976*** 6.361*** 0.655*** 1.625*** 0.208*** 0.788*** 0.137*** 0.296***
    (0.062 2) (0.783) (0.079 8) (0.133) (0.012 2) (0.093 0) (0.015 5) (0.022 1)
    Constant -0.066 2 -3.535 0.030 5 -0.439 -0.012 8 -0.264 0.005 83 -0.041 3
    (0.124) (2.298) (0.163) (0.296) (0.027 9) (0.328) (0.036 6) (0.052 1)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Observations 19 434 1 178 9 992 10 620 19 434 1 178 9 992 10 620
    R-squared 0.038 0.180 0.025 0.061 0.037 0.149 0.057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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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企业生命周期的差异成立时间不同的企业对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也有可能存在异质性。初创企业普遍更加关注成长性,期望通过慈善捐赠的方式换取其他方面的政治经济资源;存续时间较长的企业更加关注企业的社会价值,致力于将企业打造成嵌入社会制度体系并与社会规范协调一致的市场主体。本文按照企业成立时间长短将其分为10年及以下、10~20年、20年及以上三类,分别考察成立时间长短的不同企业对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表 9第(1)至(3)列是慈善捐赠力度的回归结果,第(4)至(6)列是慈善捐赠倾向的回归结果,可发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呈U型特点,成立时间较短和成立时间较长的企业受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影响更大,成立时间居中的企业反应相对较小。

    表  9  考虑企业生命周期差异的回归结果
    (1) (2) (3) (4) (5) (6)
    变量名称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成立时间 10年以下 10~20年 20年以上 10年以下 10~20年 20年以上
    pol 1.353*** 1.047*** 2.137** 0.272*** 0.209*** 0.334***
    (0.328) (0.109) (0.880) (0.057 8) (0.021 2) (0.102)
    Constant -0.020 7 -0.212 -0.986 -0.029 6 0.0123 -0.169
    (0.517) (0.199) (0.913) (0.095 6) (0.042 2) (0.118)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Observations 3 559 12 714 4 339 3 559 12 714 4 339
    R-squared 0.088 0.029 0.029 0.087 0.027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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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略慈善理论认为企业慈善捐赠是为了换取特定的经济资源以实现长期发展,即使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不存在明显的避税动机,其也有可能在其他方面获益,从而获得更大的回报。理论上企业慈善捐赠会对其现金流和偿债能力造成压力,恶化企业的财务状况,偏离企业利润最大化的目标。但也有研究表明企业要想获得更大力度的税收优惠或债务融资,就要通过履行社会责任承担相应的政治成本(许志冬等,2022;杜勇等,2015;李维安等,2015)[26-28]。从这个角度来看,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并不仅仅是为了履行社会责任,也没有偏离企业利润最大化的目标,而是作为获得政府经济资源的一种方式,可能会对企业财务状况和长期成长产生积极影响。

    表 10考察了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获得政府补助和盈利状况的影响,发现慈善捐赠确实与企业获得的政府补贴紧密相关,并且会影响企业的成长空间。第(1)列的被解释变量是企业获得的政府补贴,采取实际值加1取对数的形式,发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会对企业获得的政府补助产生正向影响,并且回归系数大于捐赠力度的回归系数;(2)(3)列的被解释变量是企业的营业利润和利润总和,同样采取实际值加1取对数的形式进行回归,结果表明慈善捐赠会对企业的盈利状况产生积极影响。总体来看,企业进行慈善捐赠确实会从政府手中获得更多的经济资源,且规模高于慈善捐赠本身,进而对企业的盈利状况产生积极影响,改善企业的成长空间。

    表  10  慈善捐赠税收优惠对政府补贴和企业盈利的影响
    变量名称 (1) (2) (3)
    政府补助 营业利润 利润总额
    pol 4.426***(0.785) 1.703***(0.041 4) 1.656***(0.037 1)
    Constant 12.97***(0.834) 16.57***(0.119) 16.60***(0.106)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Observations 18 956 18 020 18 938
    R-squared 0.083 0.609 0.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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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善捐赠作为我国第三次分配的有机组成部分,已经成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和参与社会治理的重要途径。国家发布的“十四五”规划提出要“鼓励民营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参与社会公益和慈善事业”以及“促进慈善事业发展,完善财税等激励政策”,为使用税收激励政策推进慈善事业发展提供了方向和指南。通过适当的财税政策设计来引导企业的捐赠行为成为进一步完善第三次分配机制的重要立足点。

    本文旨在研究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以2008年企业慈善捐赠抵税政策调整为外生冲击,利用中国A股上市公司2006—2018年的数据,采用双重差分法探讨了慈善捐赠税收优惠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企业税负、政府补贴以及企业盈利的影响。研究发现:(1)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实施后,较之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的慈善捐赠力度和慈善捐赠倾向都有十分显著的上升,这一结论在考虑平行趋势、变量定义以及遗漏变量等因素后依然稳健,说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确实能够激励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2)异质性分析表明,处于市场化程度更高地区的企业、现金流量更加充裕的企业,对税收优惠政策的反应更加明显,成立时间较短和成立时间较长的企业受到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影响更大。(3)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具备强烈的经济动机,虽然慈善捐赠并不会影响企业的税负水平,但确实让企业获得了更加优渥的政府补助,改善了企业的长期发展前景。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一是进一步完善企业所得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虽然本文研究发现所得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激励了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但我国当前企业慈善捐赠总体上规模不大,因此未来应进一步完善税收政策体系,为企业参与社会慈善事业提供稳定、长期的激励。二是要为社会慈善事业发展建立公平高效的市场环境。非国有企业对于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改变更加敏感,应建立公平高效的市场环境,引导不同类型市场主体合理参与市场竞争,建立公平高效的市场环境是减轻捐赠行为扭曲的重要途径。

  • 图  1  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捐赠的分位数差异

    图  2  不同年份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捐赠金额比较

    图  3  平行趋势检验结果

    表  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变量名称 观测值 均值 标准差 最小值 最大值
    ldjuanzeng 28 668 0.695 1.879 0 15.166
    qxjuanzengq 28 668 0.141 0.348 0 1
    Fix_asset 28 667 0.228 0.175 0 0.971
    TobinQA 27 575 1.932 0.955 1.003 4.544
    zbmjd 28 646 2.474 1.826 0.65 7.864
    zcbclA 28 667 0.059 0.046 -0.034 0.159
    tzsyl 23 637 0.234 0.466 -0.128 1.873
    ROE 28 392 0.076 0.073 -0.097 0.219
    Chairman 26 779 7.686 14.142 0 92.26
    Manager 26 600 4.854 11.595 0 92.35
    Largest 28 665 35.818 15.449 0.29 100
    TopTen 28 665 59.214 16.157 1.32 101.81
    注:部分变量存在缺失值,不同变量观测值存在差异。下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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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2  基准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4) (5) (6) (7) (8)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pol 1.106*** 0.877*** 1.157*** 0.471*** 0.218*** 0.174*** 0.226*** 0.105***
    (0.054 5) (0.047 3) (0.071 0) (0.065 5) (0.009 62) (0.008 31) (0.012 4) (0.012 2)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聚类标准误 城市 城市
    Constant -0.054 1 -0.316*** -0.166 -0.166 -0.009 67 -0.028 5 -0.017 6 -0.017 6
    (0.038 8) (0.110) (0.144) (0.175) (0.006 90) (0.020 1) (0.028 4) (0.030 9)
    Observations 28 668 20 612 20 612 20 612 28 668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41 0.042 0.042 0.040 0.040 0.040
    注:括号内均为稳健标准误,******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下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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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3  不同样本期间的回归结果

    变量 2006—2012 2006—2014 2006—2016 2006—2012 2006—2014 2006—2016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pol 0.512*** 0.534*** 0.919*** 0.112*** 0.117*** 0.178***
    (0.065 6) (0.065 9) (0.111) (0.012 1) (0.012 2) (0.018 0)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Constant 0.056 7 0.039 4 0.131 0.019 9 0.026 0 0.043 9
    (0.181) (0.205) (0.257) (0.034 4) (0.038 6) (0.050 3)
    Observations 15 514 11 443 8 100 15 514 11 443 8 100
    R-squared 0.046 0.062 0.082 0.044 0.059 0.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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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4  排除同期干扰因素的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4) (5) (6)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pol 1.156*** 1.146*** 1.144*** 0.226*** 0.224*** 0.224***
    (0.070 7) (0.071 3) (0.070 9) (0.012 4) (0.012 5) (0.012 4)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Constant -0.078 6 -0.220 -0.125 -0.001 50 -0.026 9 -0.008 85
    (0.145) (0.148) (0.148) (0.028 6) (0.028 8) (0.028 9)
    Observations 19 642 19 386 18 416 19 642 19 386 18 416
    R-squared 0.040 0.043 0.042 0.040 0.042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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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5  替换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捐赠金额(万元) 捐赠金额/总资产 捐赠金额/营业总支出
    pol 0.626**(0.265) 5.73***(1.56) 1.17***(0.32)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Constant -0.179(0.128) -1.99(1.86) -4.88(4.79)
    Observations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02 0.002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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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6  考虑其他层面聚类标准误和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

    Panel A:企业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
    聚类和固定效应 (1) (2) (3) (4) (5) (6)
    年份聚类 产业聚类 城市产业聚类 城市固定效应 产业固定效应 省份时间固定效应
    pol 0.471*** 0.471*** 1.157*** 1.151*** 1.167*** 1.005***
    (0.039 2) (0.057 6) (0.106) (0.072 2) (0.074 3) (0.203)
    Constant -0.166 -0.166 -0.166 -0.110 0.703* 0.259
    (0.167) (0.168) (0.187) (0.246) (0.362) (0.316)
    Observations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42 0.042 0.042 0.044 0.046 0.068
    Panel B:企业捐赠倾向的检验结果
    聚类和固定效应 年份聚类 产业聚类 城市产业聚类 城市固定效应 产业固定效应 省份时间固定效应
    pol 0.105*** 0.105*** 0.226*** 0.224*** 0.229*** 0.211***
    (0.006 49) (0.010 8) (0.014 1) (0.012 7) (0.013 0) (0.036 3)
    Constant -0.017 6 -0.017 6 -0.017 6 -0.015 6 0.138** 0.074 6
    (0.031 0) (0.029 2) (0.032 1) (0.044 0) (0.069 5) (0.084 7)
    Observations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20 612
    R-squared 0.040 0.040 0.040 0.044 0.044 0.064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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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7  考虑市场化程度差异的回归结果

    Panel A:企业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
    变量 (1) (2) (3) (4) (5)
    东部 中部 西部 南方 北方
    pol 1.212*** 0.98*** 0.91*** 1.292*** 1.06***
    (0.0912) (0.029) (0.016) (0.0871) (0.129)
    Constant -0.170 -0.404 0.131 -0.0975 -0.362
    (0.191) (0.314) (0.304) (0.176) (0.271)
    Observations 14 899 2 966 2 747 14 149 6 463
    R-squared 0.042 0.049 0.045 0.044 0.041
    Panel B:企业捐赠力度的检验结果
    变量 (1) (2) (3) (4) (5)
    东部 中部 西部 南方 北方
    pol 0.232*** 0.151*** 0.106*** 0.235*** 0.109***
    (0.015 8) (0.028 8) (0.031 5) (0.015 7) (0.021 0)
    Constant 0.004 53 -0.045 2 -0.056 8 -0.008 58 -0.041 6
    (0.036 5) (0.063 4) (0.067 5) (0.034 8) (0.052 5)
    Observations 14 899 2 966 2 747 14 149 6 463
    R-squared 0.041 0.044 0.043 0.043 0.037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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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8  考虑企业规模和盈利差异的回归结果

    变量 (1) (2) (3) (4) (5) (6) (7) (8)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规模小 规模大 盈利低 盈利高 规模小 规模大 盈利低 盈利高
    pol 0.976*** 6.361*** 0.655*** 1.625*** 0.208*** 0.788*** 0.137*** 0.296***
    (0.062 2) (0.783) (0.079 8) (0.133) (0.012 2) (0.093 0) (0.015 5) (0.022 1)
    Constant -0.066 2 -3.535 0.030 5 -0.439 -0.012 8 -0.264 0.005 83 -0.041 3
    (0.124) (2.298) (0.163) (0.296) (0.027 9) (0.328) (0.036 6) (0.052 1)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Observations 19 434 1 178 9 992 10 620 19 434 1 178 9 992 10 620
    R-squared 0.038 0.180 0.025 0.061 0.037 0.149 0.057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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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9  考虑企业生命周期差异的回归结果

    (1) (2) (3) (4) (5) (6)
    变量名称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力度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捐赠倾向
    成立时间 10年以下 10~20年 20年以上 10年以下 10~20年 20年以上
    pol 1.353*** 1.047*** 2.137** 0.272*** 0.209*** 0.334***
    (0.328) (0.109) (0.880) (0.057 8) (0.021 2) (0.102)
    Constant -0.020 7 -0.212 -0.986 -0.029 6 0.0123 -0.169
    (0.517) (0.199) (0.913) (0.095 6) (0.042 2) (0.118)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Observations 3 559 12 714 4 339 3 559 12 714 4 339
    R-squared 0.088 0.029 0.029 0.087 0.027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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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  10  慈善捐赠税收优惠对政府补贴和企业盈利的影响

    变量名称 (1) (2) (3)
    政府补助 营业利润 利润总额
    pol 4.426***(0.785) 1.703***(0.041 4) 1.656***(0.037 1)
    Constant 12.97***(0.834) 16.57***(0.119) 16.60***(0.106)
    企业特征变量
    企业治理变量
    时间固定效应
    企业固定效应
    Observations 18 956 18 020 18 938
    R-squared 0.083 0.609 0.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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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历程
  • 收稿日期:  2022-12-05
  • 网络出版日期:  2023-07-07
  • 刊出日期: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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